近日，被称为“韦神”的北京大学数学教师韦东奕开通短视频平台账号，发一段4秒的自我介绍视频，短短几天涨粉逾2400万，成为社媒上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。

韦东奕早已是一位“被动型”网红。“韦神”其实并不属于数学圈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档，而是神在“馒头+白开水”“衣服穿到拉丝”。数学竞赛天才+极其潦草低调的生活状态，让他完美符合普通人对“学神”的想象。其亲戚称，“韦神”这次开通账号的初衷是“传播数学之美”，但视频中他的身心健康状况不佳：牙齿缺失严重，眼睛斜视，极度消瘦，“拔军姿”的姿态非常局促紧张。结合之前种种被公开的表现，人们担心他缺乏生活自理能力是有道理的，他可能需要更多干预和帮助才能保持正常生活和学术活动。

由于韦东奕账号开通时间临近高考，韦东奕的评论区很快成为网络许愿池，不少学生和家长纷纷留言“沾喜气”：“希望‘韦神’附体，高考数学150分（满分）”“接韦神好运保佑我儿一路优秀进清华北大”“儿子模考数学120分，求韦神保佑冲刺140”。

于是在公众对“学神”抽象符号的追捧，与对其个人窘境的漠视之间，出现了一道令人五味杂陈的鸿沟。前现代东西方都有对“谪仙人”或“圣愚”的迷信，认为有大能者必有大牺牲或缺陷。韦东奕的“非常人”之处，反而成就“韦神”神性的一部分。家长敦促自己的孩子向“学神”看齐，其实是暗示或明示孩子应该为了考试成绩而牺牲其他——哪怕是健康的作息和兴趣。“学海无涯苦作舟，身心健康皆看空”。至于从孔子像前的状元香到河北衡水中学的“高考拜神班”，再到“韦神许愿池”，底层逻辑是一样的：请神许愿一直是普通人成本最低的“努力”。

我们大抵都是普通人。普通人的教育，应如教育学者所言，是培养“眼里有光”。像韦东奕这样的“缺陷天才”最值得普通人憧憬的，是他们面对自己所爱之事物时，那份极致到发光的纯粹。必拿高分必读名校，说透了是想搏一个逆天改命的机遇。在庞大的社会资源筛选器下，此般机遇，未可强求。下次再刷到“韦神”时，家长或许该自问：我是真心宁愿自己的孩子过韦东奕那样的生活吗？

（文/李越）